其实,一路上,何等聪明的柳洛尘已大概猜到自己父母是干什么的了。因为,他一个土匪都可以到处亮明身份,而自己的父亲却不能。
这证明什么?证明他们做的事情比当土匪还要危险一百倍。在国民党当道的时期,还有什么比当土匪更危险的事业呢?
地球人都知道,没什么好说的。
柳洛尘心里暖暖的,一路策马奔腾,第二天中午,就回到部队。
一路上,柳洛尘想了一百种向李桂南道歉的方式,但是又推翻了一百次,始终未找到一个令自己感到满意的答案。
午休过后,柳洛尘鼓起勇气,到团部向李桂南当面赔个不是。
独立团部是一栋两层的洋房,白墙红瓦,在部队里是最洋气的一栋建筑物。
柳洛尘来到二楼团长办公室门外,又觉得拉不下面子说对不起,来回走了两下后,一咬牙,就硬着头皮喊报告。
“请进!”李桂南冷冷地应了一声。
柳洛尘走到李桂南办公桌前,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李桂南头也不抬,目光从老花镜框上边,看了柳洛尘一眼,拉长着脸继续阅读文件。
“团……团座……”
柳洛尘一紧张,竟然忘词了,不知道说什么是好?
“有话快说,有屁快放!放完就去禁闭室。”李桂南给他甩脸色。
这一次,柳洛尘擅自离开军营,属严重违纪,关禁闭已是从轻发落,撸了他的连长一职都不为过。
“是!谢团座。”
呃?要被关禁闭了,还答应得那么干脆?这实属意料之外。
李桂南抬头看了柳洛尘一眼,道:“被关禁闭还那么高兴?”
“团座宅心仁厚,关洛尘的禁闭那是抬爱!”柳洛尘扫了整个屋子没发现别人,便诚恳地大声说话。
“哎哟,擅自出军营一趟回来,还变成熟了都?老子问你,这一次擅自出军营是为哪般?”李桂南站起身,围着他上下打量,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。
“以前,洛尘不明是非,颠倒黑白,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,如今知错了,特来向团座赔不是。”
“呵呵!”李桂南听到这句话很欣慰,道:“你以为天底下就你柳洛尘聪明啊?说,老子给你报仇机会,你小子为何不动手?”
柳洛尘有点不好意思地道:“洛尘觉得,团座不像我二叔说的那样,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军人,抗日英雄。”
“你少来给我戴高帽。那会老子还没跟小日鬼干仗呢!你小子就是没胆?”
“孙子才没胆。我是觉得,团座抗日心切,如果不明不白地死了,那还不是帮了小鬼子了吗?”
“哟哟,看你能的?杀得老子的人还没出世呢!你二叔现在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。我昨晚回去还跟他喝了一顿酒,他整整喝了三大碗。”
李桂南点了点头,道:“好了,你该说的都说了,赶紧回去关禁闭。如果没想到揪出奸细的法子,你就呆在里面别出来了。”
“不是,还有……”
“打住!该你知道的,你不都知道了吗?还有什么事?回去,关禁闭,没想到法子不准出来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柳洛尘的脸皱得比苦瓜还难看。
“不是什么?”
“不是,你怎么知道有鬼子的细奸?”
“这个老子还得向你汇报?”
自从李磊和柳洛尘被伏击以后,李桂南已猜到是坂原南雄搞的把戏,也就是说自己的部队里一定有敌人的眼线。他找李磊一问就全知道了。同时,他对李磊和柳洛尘知情不报,心里就来气,正好柳洛尘撞到枪口来了,因此从开始就没一句好话。
柳洛尘本是要去道歉,没承想不但被关了禁闭,还领了新的任务,但是他没有半点怨言。小六子和山炮的死都与日军的奸细有关,如果揪不出奸细来,他还有什么脸面做他们俩的少爷和兄弟呢?
柳洛尘被带到团部的禁闭室时,脸上看不到半点惆怅,还很热情地向负责看守的两个士兵打招呼。
两个士兵愣了半天,其中一人道:“还从来没见有人喜欢被关禁闭的。”
得知柳洛尘被团长关禁闭,李磊、黄灿灿、孟雅思和唐淼淼都轮流给他送来好酒好菜,羡慕得两个看守的士兵直摇头。
“关禁闭能享受这番待遇的话,我也愿意。”其中一位士兵感叹道。
“你就别做梦了。柳洛尘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。人家是谁啊?唐副师长的未来女婿,关禁闭都和别人都不一样。别人被关,你看见允许会客吗?”
“那也是。哎呀,同人不同命呐!”
第三天晚上,李磊和烟叶提着酒肉又来禁闭室。
两个看守的士兵见到李磊远远就敬礼。
李磊给他们扔去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烧鸡,又递给他们一小坛酒,道:“兄弟们辛苦了,赏你们的。”
“谢营长!你们聊,我们到外边把风去。”两个士兵拿着酒肉,脸上笑开了花。
李磊和烟叶推门而入时,柳洛尘仍然枕着那把紫金八卦刀呼呼大睡,听到开门声才懒洋洋地起来。
“你猪啊?那么能睡?”李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