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长策到了书房，看着父亲一脸凝重，姿态不禁端正了起来，收起了平时在外的那副风流子弟样。
皇帝继位后，皇后娘家梁家凭借从龙之功，借国舅之位，成为一大势力，极力支持二皇子夺嫡，为皇帝所忌惮。
舒兼已然身居高位，拥有前朝旧臣支持，无论是否自愿，在皇帝看来都自成一派，作为帝王，不可能放任又一世家做大，因此舒兼对儿子的要求不高。
舒长策也明白这个道理，于是不争高位，平日里就做个闲散的风流纨绔，在京都一堆纨绔子弟中也颇有名气。
只有舒家负责处理宗族事务的管事才知道，这位看似无能的小少爷，真正处理事情来有多么狠绝果断，缜密细致。
舒兼作为舒家目前的当家人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。于是私下里教导儿子时从不避讳，待舒长策成年后很多事更是放手让儿子自己决定。父子关系倒也融洽。
看到儿子正色之后，舒兼问他：“你可知道萧老先生的关门弟子萧小先生到京了？”
舒长策被这么一问，有些惊讶，“并不知晓。父亲是如何得知的？”
舒兼见儿子的反应，不像说谎的样子，感叹道：“这个萧小先生的确挺有本事的。从永川到京城，起码要三月有余。京中竟无一人能知其行踪。今日他过来拜访，我才知道的。策儿，你在和璧山求学一年有余，怎么看这位萧小先生的？”
舒长策仔细梳理着语言：“儿子在和璧山求学时，萧老先生亲自出面授课的机会不多，毕竟年岁大了，授课时这位小先生不怎么出现，平日在山中也是居于内门弟子内山，极少露面。
不过弟子们之间常常传阅好的文章，我倒是读过几篇，观点新颖，见解独到，可见平时涉猎广泛。好几次见到他是在书阁，只是攀谈过几句，并未深交。
离开前一月听闻永川边境大乱，他下山去协理了。我也是回来途中才了解了事情始末，的确是个才能非凡，心性高洁的人。再说父亲今日与他见过，应当对他也有所评价吧。”
舒长策自幼聪慧，若非如此又怎会在少时舒兼与他讲明朝中局势后，就学会了虚与委蛇。真正优秀聪明的人很少会从心底承认肯定别人。
舒兼听到这评价，笑了笑，承认到：“的确是个人物。不枉他师父对他的栽培。不过看人不能听他说了什么，要看他做了什么，至于他为人如何，能否信任还要看日后。
近日梁诀那边动作颇大，与太子一派抢人越发毫无忌惮，这位萧小先生作为两方争夺的对象，抵京的事毫无动静，可见他的立场无人得知。萧老先生虽然不问世事，但是他会放任自己的徒弟顶着自己的名号在外活动吗？”
舒长策顺着自己父亲的思路接了下去：“所以这位小先生的立场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萧老先生的立场？”
当今陛下少时就曾在萧老先生座下求过学，对这位“天下师”极为尊敬，登基后更是三请其出山为帝王师，皆被婉拒了。若能得到萧宗师的支持，那就是得到了天下学子的支持，必然能得皇帝首肯。想到这里，舒长策对萧瑾此人的行动更是慎重了。
舒兼见儿子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，就放心了。“永川大乱，死伤人数数以千计，不光是两位皇子的党争，更涉及到当地宗族，边境军方，这位萧小先生能在短时间内联系抚慰各方，平定战乱后还能全身而退，可见其能力卓然。
今日他来找我引荐，而不是去太子或二皇子任何一方谋求高位，为父其实是很欣慰的，我见过的汲于名利的人太多，愿意为民办事的人太少了。
皇上一向忌惮我，所以我就不能让你承我的位置，这个位置太高也太辛苦了。不知道这位萧小先生能否担当大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