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着，今夜宫廷喧嚣，皇宫之中诸事繁杂，萧齐然肯定不会在凤栖宫久留，必然会气怒地转身离开，但等了很久，她都没有听到那人离开的声音。
反而这殿中的温度越来越低了，活像是要冻死个人。
夏檀儿闭了片刻眼睛，终于忍不住，倏地睁开，回头看向萧齐然，却被不知何时走近的萧齐然吓了一跳。
萧齐然面沉如水，就像黑夜里无声无息的野兽，默默无声地站在床边，若换了小乔来，活生生要被他吓去半条性命！
“你干什么！”夏檀儿语气不善，她今夜累了，实在不想跟他吵架，但她也不怕起争执。
“我干什么？”萧齐然府下身，一把按住她的肩膀，“我倒要问问你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夏檀儿气笑了，“我好好地在睡觉，皇上突然闯了进来，疑神疑鬼地观察半晌，以为我看不出来吗？皇上是不是觉得，但凡这宫里出了一点毛病，就都是我这个夏家女儿闹出来的？”
萧齐然没有说话，但其实他还真是这么想的。
夏檀儿也不戳破，她勾起红唇，只问了他一句话，“你知不知道，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草木皆兵？又是什么样的人，才会觉得全天下的还是都只是一个人干的？”
萧齐然冷声道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“我想说什么皇上听不出来？那我倒是不介意给你解释一下，”夏檀儿面不改色心不跳，说话更是毫不留情，“弱者，才会草木皆兵。偏执者，才会固执己见。”
杀意一闪，萧齐然被激怒了，“夏檀儿，你好大的胆子！”
夏檀儿依旧从容，“我的胆子有多大，皇上也不是没有见识过，倒是皇上身为九五之尊，这心胸有多狭隘，我都是日日见新。”
她挑衅地看着他，嘴角始终带着俯视般的冷笑，明明身处弱势，却偏偏没有一点惧怕之色。
萧齐然十分不喜欢她现在的表情，但却又忍不住紧盯不放，那种与深宫之中任何人都大相径庭的自信与傲然堪称稀有，简直跟从前的她判若两人。
“夏檀儿，”萧齐然压低了声音，几乎是在咬耳朵般说话，“朕若心胸狭隘，你就不会活到今天。”
哦，这倒是事实。
不过她现在急着赶人，懒得去深思这句话背后的含义，顺手推了他一把。
“是，皇上可不是心宽似海嘛，红玉宫毁了就毁了，自己的女人是死是活也不在乎，反正自己过得舒服就好了是吧？行，我知道了，刚才是我多言了，够了吗？我可以休息了吧？”
夏檀儿心中烦闷，实在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，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，柳眉蹙得死紧。
亦没有察觉，就在这股莫名愤怒和烦躁之后，还夹杂着些许失望。
但萧齐然察觉到了，他眯着眼，无可无不可地嗤笑，“听起来，你倒是在为她打抱不平？”
夏檀儿翻了个白眼，“打抱不平？她不配。皇上也不要想得太多，我不过是感慨一番，觉得古来天子都标榜自己‘爱民如子’，呵，其实又有几个真的能做到？”
萧齐然莫名认真起来，“你觉得我做不到？”
夏檀儿微微一笑，“那你做到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