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没像现在这样绝望过，哪怕是与哥哥面对面时，面对那个转世天魔，在世器诀。袁道士，梅师傅等人束手无策的大器灵时，我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。
总以为下一步就能扭转乾坤，结果步步都是深陷泥泞。
门打开后，旁边的两根柱子上都多出了一个麋角天鹿，正对着门里吹气，腥臭扑鼻，熏得人头晕目眩的。
我们进来之前，门上是没有这玩意儿的。
而现在，这两个麋角天鹿就像是长在柱子上的一样，它们张着嘴对着我们吹气，又像咧着嘴在笑一样。
不知为何，这两个麋角天鹿给人的感觉，就是一直是笑的表情。
我环顾了一下外面，黑云蔽月，周围都是漆黑一片。除了麋角天鹿的上方有两盏昏暗的油灯，照着门口台阶这里一点暗光，稍远一点的，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。
我和王朝然本来不打算管这两个麋角天鹿，想着直接越过台阶就往山里面去。但是，凡事最怕但是。我最不愿意碰到的情景，还是碰上了。人走霉运时，真是想啥不好的就来啥不好的。
本来我们以为这油灯的光，只是因为照明范围窄小，所以过了台阶就照不见。但直到我们慌慌张张的，下了最后一层台阶竟然踩空。然后我跌了下去，又掉了台阶上来，我才发现，我们根本没有走出去。
这一跤摔得不轻，我感觉有一会儿爬不起来，疼得发蒙。腰部，腿部，又疼又麻，还不知道骨折没有。
王朝然看我跌到下面，接着从上面落下来，一下子也惊得呆住了。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，把我扶起，但是沉默了，半天没说话。
我有些颓丧，说“我们完了，根本没走出门。这是里面那个家伙的器灵蜮，你看着麋角天鹿的笑脸，跟刚才天花板上的那个血笑脸一模一样，我们在他的器灵蜮里，除非打死他，最起码也要限制他收回器灵蜮，不然就是个死。”
王朝然听后，表情先是一呆，然后下蹲坐在了地上，叹着气，在兜里摸索了半天，拿出了两支烟，先自己点上一支，然后把另一只放到我嘴上，给我点火。
在此期间，他一言不发，傻愣愣的坐在我旁边，抽着闷烟，盯着长在柱子上的麋角天鹿。
他绝望了，眼神都涣散开来，看起来傻呆呆的，再加上咱俩现在的衣服都不大干净，狼狈得很，他的表情和镇上那个讨饭的二傻子发呆时差不多。
他这个表情，我见过一次，那是两年前，他爷爷脑充血，做手术失败，死在了手术台上。他那时候就这副表情，持续了整整一个学期，同学都笑他大二傻子，他也不还嘴，任他们嘲笑，要不是我护着他，指不定要受多少欺负。抽烟被老师抓住，也任着老师训骂，不顶嘴，也不认错。最后老师请家长聊了半天，他爸爸听后在办公室里抄起凳子就往他身上砸，他也不躲，不吭声。
结果他这反应把老师和他爸都给吓着了，当即休学了一年，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，这才慢慢恢复正常的。而回学校后他并没有选择留级，就这样跟我上了同一个大专，不然以他之前的成绩水准，考个二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。他爸爸但凡要是对他的学习上点心，国内的一流学府应该都能进。
他这样把我吓着了，可我身上实在痛，在这痛感的刺激下，我脑子也不好使了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我挪了挪身子，坐靠在墙边，拍着他的肩膀，狠狠吸烟。
“嘿嘿嘿嘿嘿……”麋角天鹿的笑声不止，声音阴沉沉的，比刚才少了一丝难受，至少皮肤上是不难受的。但这每一声，都如同棒槌一样，往心口上锤。时间长了，我们还是难逃一死，这股声音让人的心脏感觉很压抑，听得越久，心脏越难受。
我不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些什么，但他现在的表情，心底一定万念俱灰。万念俱灰的人什么都不在乎了，这股难受劲也不怕了。
我忽然有些后悔，自己太托大了。要是来的时候狠狠拦住他们，就不会闹出这档子事。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但刘程芳的情况，现在想要挽回，恐怕也已经晚了。